提前两个多小时就开始化妆，上妆、勒头、贴片子、戴头面，每一次直播前，俞涵湉和黄坚璋都满怀期待……最近每晚8点，她们都在抖音直播间@昆曲八万准时开唱。《牡丹亭•游园惊梦》《玉簪记•琴挑》《白蛇传•断桥》……唱腔华丽婉转，念白儒雅细腻，“好听好看”“感受到传统艺术的魅力”，直播间的老戏迷、新票友纷纷留言、点赞、打赏，为两名年轻的传统文化传承者送上支持。

因为单纯的热爱，开启艰难学艺之路

“我的妈妈是越剧演员赵志刚老师的粉丝，家里也有从事戏曲工作的长辈，因此从小耳濡目染，算是很小的时候就与戏曲结缘了吧。”俞涵湉是一名“95后”旦角儿，毕业于苏州市昆曲艺术学校，师从国家一级演员王如丹，现就职于苏州昆剧传习所，有着丰富的表演经历。

而她的小伙伴黄坚璋，和她也有类似的经历。“我从小就比较喜欢传统文化、传统戏曲，当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参加了苏州昆曲学校的考试，没想到被录取了，从此开始与昆曲结缘。”今年22岁的黄坚璋是一名标准的“00后”，从初中毕业开始接触昆曲，目前已经过了7个年头，反串小生形象深入人心。

最开始决定步入这个行业，她们和家人也有过犹豫。“家里也有长辈从事这个行业，他们觉得会比较辛苦，不过看我实在是挺喜欢的，最后还是让我去了。”学了几年下来，黄坚璋坦言：“确实挺辛苦的，‘四功五法’都需要去学去研究，平常练功、上课对体力脑力的消耗都肯定少不了的。但我们的老师都是很有耐心、因材施教的人，在他们的引导下，能看到进步以后，就觉得没有那么辛苦了，反而乐在其中，很享受这种感觉。”

当记者询问起学习过程中是否遇到一些困难时，俞涵湉苦笑了一声，说：“刚开始，我并不是特别清楚怎么去学习昆曲，以为只需要做做动作，念念唱词什么的。但真正学下去，才知道它是需要基本功的，‘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所谓‘四功五法’都要学习，这个过程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刚刚入门的时候。”

经过了几年艰辛的练习，俞涵湉和黄坚璋终于登上了人生的第一个表演舞台——学校的汇报演出。“当时我饰演了青春版《牡丹亭》里的一个群演，虽然不是主角，但是当时我依旧很紧张，也很期待，还好最后表演顺利结束。”俞涵湉觉得从这次之后，自己的表演走入正轨，后来也曾多次至杭州、北京、台湾等地参加演出，将传统戏曲文化传扬给更多的人。

黄坚璋则表示汇报演出以后，自己的内心就更加坚定了从事这个行业的想法，“日常生活里我是个比较内向的人，但站在舞台上尽力表演，在灯光的照耀下，我感觉自己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也很享受被别人认可的感觉。”

昆曲本是传统戏剧中的“正音”，但因剧本文学性强、观演环境剧变等原因，逐渐“曲高和寡”。加上疫情以来，线下表演又受到一定影响，怎么让更多的人来看昆曲，让昆曲进一步发扬光大，成为了苏州昆剧传习所里小伙伴们常常思考的问题。俞涵湉想到了当下十分流行的推广形式——直播。

直播让每一个人都有机会“遇见”昆曲

俞涵湉自己平时也刷抖音，觉得平台传播效果很不错，主播这个职业也很新颖，去年7月，俞涵湉看到评弹圈开始直播了，就想把直播和昆曲结合起来试试。

去年8月10日，俞涵湉在账号@（KK）昆曲 上开始个人单播，也会发布一些昆曲选段的表演视频，在尝试了半年之后，看到了这个方法的可行性，于是找到黄坚璋和其他4位小伙伴，一拍即合，说干就干，开始直播。

在2023年4月份她们一起创立了@昆曲八万，大家共同运营，主要以团播的形式与观众们见面。

“我自己刚刚开播的时候是比较艰难的。一个是因为在抖音上直播昆曲这件事情并没有人做过，当你做一件比较创新的事情时，肯定是会遭受一些非议的，部分老戏迷表示不能接受，一些网友也觉得坐着唱戏，看着有点奇怪。还有就是经验不足，最开始可能会有点手忙脚乱，观众也不多。”俞涵湉向记者吐露了最初直播时遇到的种种障碍。

不愿意就此打退堂鼓，她们坚持一段时间后，直播情况慢慢地好转了起来。“年轻观众很乐意接受活泼的创新形式，这与我们想要将传统昆曲推广出去的初衷是吻合的。这样的传播方式我也觉得更适合在现代推广昆曲。经常有观众问我，线下在哪里演出，想来看，甚至碰到有学生问我，课余想学昆曲应该去哪学？让我很有成就感。”俞涵湉说。

“我最直观的一个感受就是直播让每一个人都有机会遇到昆曲、来听昆曲。如果是线下，只有买票来苏州我们表演的地方看，但是在线上，谁都有机会来看，我觉得这对于传播昆曲是更有效的途径。”黄坚璋说。

谈起这段时间的直播经历，黄坚璋特别提到了一位让自己难忘的观众。“给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位新疆的大哥，他说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昆曲是什么，后来看到我们的直播以后慢慢觉得昆曲还挺好听的，渐渐开始喜欢上昆曲，因为地域和文化的差异，以前我可能很难想象有异域风情的大哥竟然会喜欢我们昆曲，这让我挺感动的。”

目前，@昆曲八万 已经积累了一定数量的粉丝，甚至还有一些忠实的戏迷朋友。直播数据显示，最多一次场观突破10万，同时在线人数超过3千人。每个月还能获得一笔不错的打赏金额，这也给年轻的演员带来了新的收入和保障。

“为非遗传承尽我绵薄之力”

而直播的经历，也让他们得到了很多宝贵的经验。“一开始我们就是坐着表演，后来一些懂行的观众，就给我们评论说希望我们可以丰富上半身的身段和姿势，更好地把戏曲中的感情传递给观众。”黄坚璋说这方面确实是自己之前没有想到过的，觉得这个意见特别棒。

直播也逐渐让她们变成更好的自己。“做直播以后，我感觉自己的性格更加开朗了，业务能力也精进了。以前我也只专注于昆曲的表演和专业上需要用到的东西，但是并没有系统地了解它的历史，以及更深层次的内涵。直播以后，因为需要给观众普及知识，给了我这个契机，让我更深地去了解昆曲，了解的越多越觉得昆曲这项传统艺术，更需要弘扬和推广。后续我会继续努力，把更好的艺术带给大家。”黄坚璋说。

俞涵湉则表示：“直播让更多的年轻人接触到了昆曲文化。作为年轻一代的昆曲演员，我要做的就是不断地精进业务能力，推出更多的昆曲经典人物扮演，对观众做好戏曲科普工作。为非遗传承尽我绵薄之力。”

7月22日，俞涵湉受邀参加了“2023抖音戏曲文化节”。“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蓦地游春转 小试宜春面”……当晚她与另外一位戏曲演员表演了一出评弹昆曲融合秀《相思赋予谁》，“戏曲传承季，传承不停息”的弹幕飘满屏幕。

《2023非遗数据报告》显示，截至2023年5月，抖音上平均每天有1.9万场非遗直播，平均每分钟就有13场非遗内容开播；同时，濒危非遗全类目都通过平台焕发“新生”。过去一年，平台获得打赏收入的非遗主播人数同比增长53%，其中曲艺类增长102%。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沈蕾 实习生 陆一凡(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编辑: 周晓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