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以数字中国建设助力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大背景下，我国软件产业正面临诸多挑战：关键核心技术怎么做强？数字经济如何做大？怎样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

南京，这座“中国软件名城”，以一场盛会求解。

“软件赋智，数实融合。”8月20日—23日，2023中国（南京）国际软件产品和信息服务交易博览会（以下简称“软博会”）举办。软博会连续举办18届，映照了南京创新能力持续增长、软件产业由弱而强、数字经济呼啸而来的发展轨迹。

“打造万亿软件产业集群、推进软件名城提质升级”，踏上新赛道，南京再次借盛会东风，精准卡位、蓄势冲刺。

壮群强链顶峰相见

这是一场火热进行中的“顶峰相见”。

润和软件面向金融、教育、智慧城市等7大行业，发布基于OpenHarmony的HiHopeOS操作系统，让人看到“再造一个‘新润和’”的魄力；“熊猫PANDA”重点打造的智能工厂解决方案，覆盖了从企业层到设备层等制造业全流程，无愧电子行业第一个“中国驰名商标”。还有浩鲸科技的算力网络、睿悦的元宇宙博物馆、中科创达的“软件定义汽车”、翼辉信息涉足消费领域的首款产品“精灵二号”……今年的软博会展馆，满目“高光”与“高能”。

业界首个超千亿参数、最接近人类中文理解能力的AI大模型，让华为刚一亮相就成焦点。“年年来，不光带着最新技术来，还带来了百余家生态伙伴。”企业相关人士介绍，华为南京研究所落户18年，已成为华为第一大软件研发基地，现拥有研发人员超1.1万名。近几年，又与南京市打造南京人工智能计算中心，成立城市运行“一网统管”南京—华为联合创新实验室，落地华为（南京）沃土工厂等。从“生根”到“深耕”，“华为朋友圈”不断壮大，雨花台区还有一条“华为路”。

名城盛会走过18个年头，南京软件业迎来跨越式发展。从2000年起步时产业规模仅数十亿元，到十年后跃居全省第1、全国第4，荣膺首座“中国软件名城”。

一路扶摇直上。2018年全市软件业务收入超4596亿元，2019年增至5147亿元，2020年达5962亿元，2021年增长到6878亿元，去年为7408亿元，一年跨上一个台阶。近两年，南京软件和信息服务集群入选首批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并提出用4年时间打造万亿产业集群，还上榜国家人工智能创新应用先导区。

“国家队”的硬核实力，首先体现在企业强。在工信部此前公布的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务收入前百家企业名单中，江苏10家企业入围，南京占8席，其中包括润和；再看中国互联网企业综合实力百强，南京3家企业上榜；还有23家企业获评国家鼓励的重点软件企业。

“万亿级”的壮志雄心，需要每个板块敢闯、每家企业敢干。南京已发展形成以中国（南京）软件谷、南京软件园、江苏软件园等“一谷两园”国家级软件园为核心，徐庄高新区、建邺高新区、鼓楼高新区等省级园区为支撑的产业集聚区。其中，软件谷去年软件业务收入2600亿元，占全市近40%、全省约20%，成为南京软件业集群发展的缩影。

最近，上海铁塔发布的一条信息，让业界目光聚焦数百公里外的徐庄高新区——主攻柔性网络技术的“小巨人”企业赛特斯，中标上海铁塔边缘计算建设采购项目。它是在与一众龙头大厂PK后拿下的该项目。这也意味着，这匹深耕通信软件16年的“黑马”，关键技术研发能力和产品性能已跻身全国头部行列。去年，赛特斯先后中标了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的首批5G小基站集采，总价超过5亿元。

“链主”带动，产业链条“长壮变强”。2022年，全市通信行业、电力能源、交通物流和信息安全等优势产业链巩固提升，177家营收亿元以上企业累计营收贡献超3800亿元。

创新驱动生态重构

今年7月，总书记在江苏考察时强调，“中国式现代化关键在科技现代化。”时隔一月，一项软件行业的重大科技突破横空出世——本届软博会主题大会上，由中国科学院软件研究所、中科南京软件技术研究院建设的开源软件供应链基础设施平台“源图3.0”重磅发布。

“这是当前和未来软件业的‘生命线’，是建设自主可控、安全可靠软件供应链体系的‘强支撑’。”中科南京软件技术研究院副院长吕东成介绍，“源图3.0”新增SBOM+、跨生态软件分析、开源安全治理、“源图”生态建设等4大核心功能，建成国内规模最大的开源软件知识图谱，累计发现存在维护性风险、合规风险、安全风险项目超百万个，将全面支撑中国科学院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等重点单位以及华为、阿里等龙头企业创新需求。

开源概念持续升温的背后，是国产软件“缺芯少魂”的历史性痛点。“芯”是芯片，“魂”不只是操作系统，也包括数据库、工具软件、开发软件等基础软件。公开数据显示，2020年，在全球操作系统、基础软件领域，国产基础软件国内市场份额为5%，国产操作系统国内市占率仅4%。

追赶，迫在眉睫。南京软件产业规模大、创新生态好、人才集聚度高，便于集中力量解决关键软件的“卡脖子”问题。

“绝不把大树栽在别人土地上”的翼辉信息，自2016年落地软件谷以来，专注于嵌入式操作系统及物联网解决方案，开发了国内第一款内核完全自主、整体自主化率最高的国产实时操作系统“SylixOS”，已服务南瑞、埃斯顿、十四所等近千家用户。日前召开的南京市产业强市建设推进会上，市领导现场打广告——“希望更多企业和翼辉交流合作”。

翼辉信息聚力进军的这一领域，叫做“信创”，即以基础开源软件为代表的信息技术应用创新。在中国工程院院士倪光南看来，这是发展数字经济的新增长点，更是实现科技自立自强、保障国家安全的重要抓手。

破局路径依稀可寻。在江苏省信息技术应用创新产业强链工作专班指导下，南京支持江北新区打造一站式信创公共服务平台，支持软件谷建设省级信创先导区，支持龙芯中科等信创企业会同本地高校建设信创实验室……近200家怀揣国产软件梦想的信创产业链重点企业，在此围绕新一轮科技和产业制高点展开竞合。去年，全市信创产业收入规模占全省超过50%。

“操作系统是基础软件的底座，对硬件、软件、芯片有很强的合作依赖，全面适配才能真正应用。”诚迈科技总经理、统信软件董事刘冰说，得益于南京信创生态圈的繁荣，企业相关产业发展迅猛。截至2022年底，国产化统信UOS操作系统生态伙伴适配软硬件数量超过160万，装机量超过500万台；国产化鸿诚志远HongZOS操作系统在工业及教育等专业领域取得突破，还参与到国家重大项目攻关。

本届软博会期间，这家“链主”企业再谋“大事”——诚迈信创基地项目正式签约。未来将以国产操作系统为基石，把生态伙伴攒到一起，增强软件创新策源能力，共同推进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

数实融合奔向蓝海

百年电厂迎来“新生”。走进大唐南京发电厂高度智能化集中控制室，屏幕上实时显示生产运营全流程的数据和画面，智能机器人代替人工巡检，借助数据和图像分析，设备性能、温度异常、起火预警等一目了然。

这是江宁区工业软件企业科远智慧，立足大唐南电实际需求，为其量身打造的“智慧电厂1.0版”，锅炉效率上升0.5%，煤耗降低1.5克/千瓦时，每年节约标煤近1万吨。随着2.0版“智慧大脑”上线，这座老电厂正变得更“潮”。

以工业软件为代表的行业新业态，成为南京寻找新支点撬动万亿目标的最佳“试炼场”。2015年，国务院发布制造强国战略，把智能制造作为“两化”融合的主攻方向。工业软件是智能制造的重要基础，是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根”和“魂”。

作为国家重要的综合性工业生产基地，南京有着庞大的用户需求和应用场景。加上近年在政策支持、企业培育、创新推广等维度重点发力，全市138家工业软件重点企业培育库入库企业，在研发设计、生产控制、经营管理等领域均有分布，在电力能源、电子信息、钢铁等行业广泛应用，其中不乏细分领域“领跑者”。

支撑南钢数字化转型的江北新区智能制造产业园企业金恒科技，带着最新一代安全帽及AR眼镜亮相，配合轧机模型可身临其境体验MR点巡检作业；新晋“小巨人”泰治科技自主研发的CIM工业软件平台，成为半导体制造生命级系统，企业上半年营收同比增长近40%；继入选工信部跨行业跨领域工业互联网平台后，朗坤智慧近一个月接连中标国家电投、国电电力工业互联网平台项目，预计带来近2亿元营收……2022年，南京9家工业软件提供商入选第一批智能化改造和数字化转型服务商；全市实现工业软件产品收入220亿元，占全省比重超40%。

万物互联时代，网络攻击技术变得更加隐蔽和快速。早在2009年，总部设在南京的博智安全就已瞄准工业企业网络信息安全这一细分赛道。聚焦网络靶场和工控安全两大核心方向，博智安全累计开发20余个综合性仿真攻防场景、500多个工控安全实操课程、200余种攻防工具，为电力、石油、化工、轨道交通、智能制造等多领域工业企业转型拉起“防护网”。

“好的工业软件是用出来的，高端工业软件孕育于高端工业。”今年7月25日召开的南京市工业软件产业链供需对接会中，市工信局相关人士开门见山。她认为，为解决制造业关键问题攻关，南京仍需要对用户场景进行深刻打磨，工业软件才能“用起来”“用得好”。

与软博会同期举办的2023中国工业软件供需大会，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大会紧扣供需对接、行业需求、数实融合，围绕汽车及轨道交通行业、城市设计与建筑、智能制造装备、工业软件投融资等重点，搭“鹊桥”牵“红线”。

实体经济是江苏的“看家本领”，数字技术是转型发展的“关键增量”，随着数字技术融入实体经济各领域，数实融合更广阔的蓝海进一步打开。南京与工信部电子五所签订三年期战略合作协议，重点布局高端工业软件，加大产品研发与应用推广，有力支撑江苏建设“数实融合第一省”。

软件名城志存高远

盛会为媒，又一“世界500强”“总部项目”花落名城。

在宁拥有57家子企业的中国机械工业集团有限公司（简称“国机集团”），在玄武区成立国机数字科技有限公司，总投资30亿元。这一“国机集团数字科技总部项目”拟在全国范围开展“农机云”、“机械装备行业云”、农业芯片、传感器等关键核心产品研发业务，推动数字技术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带动装备制造行业数字化转型。

南京为何被倚重？看产业分布，全市软件产业中，纯软件产品占比超过30%，基础好则势头稳；看科教资源，100万在校大学生中，约1/4是软件相关专业，这些毕业生相当比例会留在南京。更重要的是，早在首届软博会召开的2005年，南京就将软件定位为第一优先鼓励发展产业。纲领性文件接连发布，下目标、明任务、定路径，天时地利人和俱备。

南京循链而上，近年先后招引荣耀软件研发总部、中国移动集团设计院江苏总部、深圳豪威集团华东总部等一批软件和信息服务业重大项目。本届软博会期间，共有20个涉软项目签约，总投资124.9亿元。

名企纷纷“看好”，名城志存高远。2021年，《南京市推进软件名城提质升级打造万亿级产业行动计划的通知》出台，到2025年，将建设万亿级国家软件和信息服务集群；今年6月，《南京市推进产业强市行动计划（2023—2025年）》发布，到2025年，形成中国软件名城提质升级全国示范。

南京思路清晰——依托先发优势和品牌效应，聚力打造产业规模领先、创新活力迸发、名园名企富集、数字生态繁荣、应用场景多样、社会治理蝶变的中国软件名城头雁标杆。到2025年底，全市软件和信息服务规模突破1万亿元，培育软件业务收入规模超100亿元企业10家，超50亿元企业25家；涉软从业人员超100万人，软件产业成为具有国际知名度的品牌产业。

雨花台区第一家本土软件业上市企业润和软件已经有所动作。近年大力推进以两大国产数字化底座业务为主线的创新业务商用落地，聚焦重点行业、关键场景，推动业务由软件基础交付向产品化转型。未来，抢抓国产化信创、人工智能发展机遇，通过持续转型创新，打造高增长、高毛利、高附加值创新业务，再造一个“新润和”。

集群同样面临变革。“南京正打造政策高地、成本洼地，重点聚焦基础软件、工业软件、开源软件、通用人工智能、数字孪生、Web3.0等数字经济的底座和基础，固长板、补短板、布局未来产业。”南京市工信局相关人士表示。

站稳风口、创新突破、融合应用。南京魔术团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基于增强现实、人工智能、5G等技术，将专家“送”进元宇宙空间，“指导”千里之外的油田作业；亚信安全正酝酿打造网络安全大模型，通过人工智能技术提升产品安全监测、处置能力；荣泽信息携手南京市信息中心，首次将区块链与电子政务相结合，建立政府部门间点对点可信网络，实现更可靠的“不见面审批”……从“高不可攀”到“脚下带泥”，软件的价值正在被重新审视。

产业版图的布局、关键处的腾挪转换，彰显城市发展的定位和定力。盛会再启，锚定“万亿”，南京全力竞逐。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周敏 徐晋

编辑: 王茹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