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国家文物局微信号介绍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江苏省邗江县甘泉镇一座东汉初年墓（甘泉二号汉墓）出土的珍贵文物，包括错银铜牛灯、雁足灯、龟钮“广陵王玺”金印等。在古代墓葬出土的器具中，不少是动物造型，那么这些文物到底有什么寓意呢？

错银铜牛灯由灯座、灯盏、烟管三部分组成。灯座为一头呈站姿的黄牛，腹部是空心的，油烟可通过烟管溶入牛腹部的水中，确保室内空气不受污染。

“在现代人看来，牛是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代名词，而在古代则具有不同的寓意。”南京艺术学院教授夏燕靖解读了古代文化中牛的文化内涵。

在古代的占卜、祭祀等宗教性质的仪式中，牛是主要的祭品，扮演沟通天地的角色。中国祭祀等级，按照等级从高到低是太牢、少牢等，太牢就是牛、羊、豕三牲全备，少牢只用羊﹑豕二牲，可见牛的地位。贵族祭祀用的礼器“尊”，以牛的造型更彰显对祭祀活动的敬意。

据《礼记》记载：“诸侯无故不杀牛。”西周时期，诸侯都不能无故杀牛。春秋诸侯订立盟约，要割牛耳歃血，由主盟国的代表拿着盛牛耳朵的盘子，因此称为“执牛耳”。

这件错银铜牛灯不仅设计巧妙，灯身上的纹饰也十分精美，以流云纹、三角纹、螺旋纹为地，饰龙、凤、虎、鹿等神禽异兽图案。夏燕靖认为这是古人对王权、神权文化思考的体现。

相对铜牛灯设计的复杂，雁足灯则比较简约。灯的柱和座制成雁足形，上方有两个灯盘，都近似圆形。

雁在古人心中同样有多重含义。镇江博物馆研究馆员王书敏告诉记者，雁飞行时排成“一”字形，象征长幼有序、礼让恭谦，所以称为“雁序”；雁的雌雄伴侣从一而终，象征对爱情的忠贞。“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就是元好问被大雁殉情而死所感动而作的词。同时雁南来北往，顺乎阴阳，象征夫妻阴阳和顺，所以在婚姻礼仪中发挥重要作用。

“鸿雁传书”的传说也广为流传，这是出自《汉书•苏武传》：“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这个故事带有神话色彩，但可见那时人们已经认为雁有传书的作用，雁足也成为书信的象征，如果进一步延伸，可代表着对亲人、故乡的思念。因此，雁足灯也常常出现在汉代诸侯王的墓葬中。

“广陵王玺”金印为龟钮形，这是汉代官印中最常见的钮制。

据《礼记•礼运》记载：“麟体信厚，凤知治乱，龟兆吉凶，龙能变化。”先民认为龟具有预知凶吉的神秘能力，因此以龟甲来占卜。周王朝在宫中设立龟官，官名称“龟人”，掌藏龟以备占卜之用。“正是这种特性，汉代朝廷把龟和皇权直接融为一体，将龟的形象纳入官印体制。”夏燕靖说。

龟钮也分级别，列侯、丞相、太尉为黄金印龟钮，年俸2000石以上官吏为银印龟钮。墓中出土这件为金印龟钮，可见墓主地位之高。

这几件文物的发现在当时引起了轰动。据扬州博物馆馆长束家平介绍，雁足灯为1980年发现，上刻有“山阳邸铜雁足镫建武二十八年造比十二”17字铭文，但据此并不能确定墓主身份。到了1981年，一村民在这座墓附近偶然捡到“广陵王玺”，结合“山阳邸”、“建武”（汉光武帝刘秀年号）、“广陵王”等信息，最终确定墓主人为广陵王刘荆。

刘荆是东汉光武帝刘秀的第九个儿子。光武帝去世后，刘荆同母兄长刘庄继位，刘荆不愿只做一个诸侯王，策划谋反却没有成功，刘庄将他贬为广陵王。此后刘荆多次谋反未成，公元67年，终畏罪自杀。

这枚金印的出现还解决了一件在日本争论了200年的悬案。1784年，日本一位农民捡到一方形印章，底部刻着“汉委（委通倭）奴国王”五个字。日本的学者龟井南溟在查阅《后汉书》后发现：“建武中元二年（57年），倭奴国曾奉朝入贺，光武赐以印绶”，推断这枚“汉委奴国王”金印是当年倭奴国在入汉朝拜贺时，光武帝赏赐的印玺，但很多日本人认为这枚金印是假的。

“广陵王玺”金印出土后，专家发现“汉委奴国王”金印与“广陵王玺”金印的形状、花纹、大小、材质如出一辙，都属于汉代金印的制作方法。这些研究结果证明，“汉委奴国王”金印是真的，也证明了早在东汉时期，中日两国就有了来往。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杨民仆

编辑: 王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