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汇点讯 上山、跨湖桥、凌家滩、良渚……从距今1万年前到距今4000年前，长江下游地区出现了一系列著名的考古学文化。11月19日，在第三届江南文脉论坛上，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历史学部主任，中国考古学会理事长王巍以考古发现论述了长江下游地区文明的起源和形成，以及长江下游为中华文明的形成作出的重要贡献。

文明起源与文明形成

什么是文明？“我们理解的文明，是‘人类文化’与‘社会发展’的高级阶段，文明分物质层面、精神层面和制度层面，当然制度层面是跟国家王权等同。”王巍表示，“从另一个方面表述是，在国家的组织和管理下创造的物质文明、精神文明的总和。”

什么是文明起源？社会发展的基础上，社会出现了贫富贵贱的分化，开始出现农业和手工业的分工，这是一个节点。文明的形成是因为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进一步发展的情况下阶层分化更加严重，出现了王权和国家。文明形成的重要标志就是国家的产生。

判断进入文明社会标准的方案是什么？“根据中国的材料，兼顾其他古老文明，我们提出了判断进入文明社会标准的中国方案，即：生产发展，人口增加，出现城市；社会分工和社会分化不断加剧，出现阶级；权力不断强化，出现王权和国家。”王巍说。

在当时没有文字的记载情况下，怎么判断进入了王权和国家？王巍表示，王权和国家的形成、文明社会的出现，会在考古遗迹当中得到反映。

这是通过考古判断进入王权和国家的几个主要特征：

1.出现都城。都城是政治文化经济中心，需要有大量的人修建。

2.出现作为王居住和处理政务的场所——宫殿。宫殿是规模巨大制作精致的建筑；但有些地方以神权为主，主要突出是神庙。

3.出现大墓，即埋葬王和其他高级贵族随葬品丰富的墓葬。

4.出现礼器和礼制，即一套表明彰显持有者尊贵身份的器具。

5.出现战争和暴力。怎么判断战争？考古发掘出武器、大量随葬，以及作为防御设施的宽大壕沟和高大城墙。怎么判断暴力？例如，修建宫殿的时候需要人来奠基，包括地位低的人为地位高的人殉葬等在考古发掘中有所体现。

长江下游地区文明起源和形成

长江下游地区文明是如何起源和形成的呢？王巍介绍说，从现有考古成果看，可以分为以下几个阶段：

约1万年前，为长江下游地区文明化进程的奠基时期，以上山和桥头遗址为代表。这段时期，农业栽培出现，定居村落形成；

约8000年前，为起步时期，以跨湖桥遗址为代表。这段时期，农业初步发展，精神生活日益丰富，社会开始出现分化的端倪；

约6000年前，为加速时期，以东山村遗址为代表。这段时期，社会出现明显的分化，大型中心性聚落和规模较大的墓葬开始出现；

约5000年前，为进入时期，以凌家滩和良渚遗址为代表。这段时期，大型都邑性城址和权贵阶层的大墓的出现、社会分化显著，形成了金字塔式的社会结构，进入邦国文明阶段；

约4000年前，为过渡时期，以广富林遗址为代表。这段时期，由于环境的变化等原因，文化和社会内部发生变化，转向衰落，转而进入以中原地区王朝为中心的文明一体化进程。

约3000年前，为巩固时期。这段时期，西周王朝封邦建国，实现了前所未有的对王畿地区之外广大区域的控制，王朝统治得以巩固。长江下游地区建立了吴国、越国等。

约2000年前，为转型时期。这段时期，以秦始皇统一中国为标志，中华文明由王国文明转变为帝国文明，经过西汉王朝的经略，得以巩固。

王巍认为，如果没有良渚古城遗址的发现，实证中华五千年文明是困难的。“因为我们后来在中原地区发现的陶瓷，都是4300年前到4000年前的，相当于尧舜禹的时期。黄河流域地区虽然也有社会的分化，但是拥有古城、宫殿、大墓、礼器、战争完备证据链的就只有良渚。”

长江流域早期文明的贡献

王巍最后论述了长江流域早期文明的贡献，主要表现在：稻作的发明（10000年前）；彩陶的发明（8500年前）；独木舟的发明（7500年前）；鸟神的信仰（7000年前）；漆器的发明（7000年前）；犁耕的发明（5500年前）；玉琮、玉璧的发明(5000年前)；瓷器的发明（4000年前）等。

“所以，我们说江南地区是中华文化重要的发源地之一，也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现地之一。我们今后要把长江文化的深远历史积淀和在中华文明起源形成过程当中作出的突出贡献，通过我们的研究和形成的普及读物，通过各种各样的形式让国内外了解我们辉煌灿烂的中华文明。”王巍说。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杨民仆/文 吴俊 余萍 徐翔（实习生）/摄

编辑: 姚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