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袁鸿翔从南京林业大学景观建筑设计专业毕业,从小在城里长大、连水稻小麦都分不清的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下一个十年乃至未来二十年、三十年都会和乡村发展挂钩。
2012年,因参加规划设计竞赛,袁鸿翔第一次来到南京高淳区老城街头。“当时,我对乡村发展一无所知。”十年后,袁鸿翔成了南京大学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小城镇与乡村规划分院的“浦口通”——浦口乡村地区每一段历史、每一条街巷、每一棵树木都“长”在他心里。有一次,袁鸿翔和同事结束乡村调研,从浦口区跨江返程,同事不解地问他:“你不是到家了吗?怎么不下车!”经细问才知道,原来是闹了“大乌龙”,袁鸿翔老家在河北。
“熟知,才能更好地回溯乡村特色和村民乡愁的根源。”采访中,袁鸿翔不断接到来自村里的电话。“村里建的公厕被通知是违规建筑,怎么办?”电话里,村支书焦急地问。“乡村规划师有时也像法律顾问,要让乡村在守住耕地、生态等红线的前提下发展。”袁鸿翔说,不仅是村支书,很多村民也有他的联系方式。“规划师要全过程参与乡村发展,用现在时兴的说法就是驻村规划师。”
早在2020年9月,江苏就发出“规划师下乡”倡议,提倡“陪伴式”“在地式”规划。这一制度在全国也已成趋势,北京、上海、重庆、杭州、珠海等地先后实施乡村规划师制度。
“想要做好乡村规划,挨家挨户调研询问村民需求,切身体验村民生活,了解村子历史、人文、经济现状等,都是基础功课。”袁鸿翔告诉记者,这其实是他和他所在的南京大学城市规划院城乡分院团队十年来不变的规划方式,“没有一种方案可以照搬给两个村,否则做出来的规划就会‘水土不服’,且会导致千村一面。”
袁鸿翔明白,根据乡村的独特性,保留乡村本色,改善村民看病买菜、生活垃圾处理、如厕等切身需求,只是乡村规划的第一步。找到适合村子发展的长期产业,才能如引入源头活水般真正激活乡村发展活力。
“从地图上看,南京江宁区谷里街道公塘社区的耕地支离破碎、难以成片,农业效益低。”袁鸿翔指着规划图给记者看,社区面积1234公顷,银杏湖大道横穿社区,南面近一半是银杏湖景区,两条乡村旅游绿道环绕社区,但四面环绕近郊旅游产业的公塘社区自身却未能得到充分发展。
为此,中海油江苏分公司与公塘社区签署合作协议,一座集充天然气、加油、加氢、充电及光伏的“五合一”综合能源站规划选址在社区内。“能源站只是激活公塘社区发展的起点,未来这里将有更多可停留的产业,让游客留下来并爱上这里。”袁鸿翔说。
值得注意的是,该能源站建设在村集体存量用地上,采用村集体入股联营的方式,将持续性增加公塘社区集体收入。未来,社区将借助生态廊道优势,发展农业和旅游业融合,释放社区生态红利。
作为雪松苗木发源地,浦口区汤泉街道泉东村吴林组享有“雪松第一村”美誉,村庄建设发展苗木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从1996年发展至今,如何转型?袁鸿翔走进村庄,深入挖掘村庄传统风貌要素和生产技艺特色,帮助吴林组申报成为江苏省第四批传统村落,提出转向发展附加值更高的造型雪松产业。如今,走进吴林组,能看见一个个小型造型雪松“园博会”“样板间”,既带动产业发展,也将城市旅游消费力带去吴林组。
目前,袁鸿翔正在参与编制新一轮浦口区镇村布局规划,该规划将为全区所有的村庄谋划下一阶段的发展方向。“过去,乡村规划主要是按单个村的需求编制,这样能优先发展有特色的村庄,进而以点带面。”袁鸿翔说,下一步,乡村全面提质是趋势,各地从更广阔视角看,能更好整合调动资源,促进全域发展。
随着越来越多有特色的乡村规划项目在江苏大地上落地生根、开花结果,袁鸿翔能明显感受到,村民对乡村规划的配合度在提升。“每一个更新后的乡村既留住了乡愁,又引入了产业,鲜活案例打消了村民心里的顾虑。”袁鸿翔告诉记者。
走在江苏的乡村,袁鸿翔也时常会感到遗憾。不少乡村经济发展程度高,拆了老房子,搬进统一的新房子。“生活条件改善是好事,但老房子结构里有祖宗传下来的住房智慧,房子往往在用材、工艺和结构方面都非常精妙,这些值得保留并传承。”袁鸿翔也会以此督促自己,要赶在有原真乡村韵味的村子消失前,留住它们。
好在村民的意识也在转变,过去村民翻新旧居时会倾向于丢掉家中老物件,现在他们更“怀旧”,甚至主动“淘”来老家具作为装饰,“这是村民们日益强烈的对生我养我的土地的文化自信。”
策划 王晓映 高伟
统筹 朱威 唐悦 刘霞
采写 刘春
美编 葛逸潭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编辑: 金亦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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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兴乡村,留住乡愁。
乡愁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