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作家徐瑾书写叹气的“怪小孩”，斩获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

孩子必须是快乐的吗？难道孩子就没有唉声叹气的权利？8月6日，第十一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获奖名单揭晓，来自江苏东台的“85后”作家徐瑾凭借短篇童话《坐在石阶上叹气的怪小孩》（以下简称《怪小孩》），摘下青年佳作奖。

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是为鼓励优秀儿童文学创作而设立的奖项，与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少数民族文学创作 “骏马奖”并称中国具有最高荣誉的四大文学奖。该奖由中国作家协会主办，每四年评选一次。本届评选分小说、诗歌、散文、童话、科幻文学、幼儿文学、青年作者短篇佳作奖7类，共有18部（篇）作品获奖。除徐瑾《怪小孩》外，江苏作家迟慧的《慢小孩》获童话奖，另有江苏作家黄蓓佳的《野蜂飞舞》、张晓玲的《隐形巨人》入围36部初选作品名单。

小孩就应该像上紧了发条的玩具一样动个不停，就应该笑逐颜开、无忧无虑，连调皮捣蛋都充满生机勃勃的破坏力……世界对儿童的固化想象，无形中剥夺了孩子悲伤叹气的权利，反而可能把孩子推向了更悲伤的境地。徐瑾的《怪小孩》罕见地把一个终日唉声叹气的孩子推上了儿童文学书写的C位，并以轻盈的想象、浪漫抒情又富于哲思的语言，打开了儿童的另一番世界——

他好似有一千个烦恼，零个快乐，让他总是忍不住叹气。

这天，怪小孩坐在石阶上时，又忍不住，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就像这样∶“呼——唉！”

回家觅食的猫猫狗狗们，嫌他烦，赛跑似的溜出几百米。

他只好继续这样∶“呼——唉！”

——摘自《怪小孩》

“童年这么快乐，你居然不珍惜”“小孩必须是快乐的，不快乐的是怪小孩”——在一个弥漫着“不快乐有罪论”的世界里，怪小孩获得了精灵的惩罚：每叹一次气，就会变成新的形状，被放逐到自然界中。这无意中开启了怪小孩的成长之旅：他先是变成了生活在麦苗田里有些突兀的蒲公英，又变成了游荡在大海中不合群的小丑鱼，最后变成了一座荒废的老院里不能说话的大青石，以一个小孩的灵魂被困在石头的身体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也正因为这些不可思议的身份转变，他得以见识形形色色的生命，从麦苗身上体会到了“拥抱”的美好，从章鱼身上感受到被众多目光“注视”时的感动，更从老屋墙壁夹缝里一棵命途多舛的小桃树身上体会到“爱”与乐观带来的不可思议——小桃树在怪小孩的帮助下渡过了难关，实现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梦想，怪小孩也逐渐变得无私坚韧。

徐瑾坦言“怪小孩”的身上有自己的影子。“我从小就喜欢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会看着云发呆，或者担心某棵树的心情，以至于别人常常不理解：你这个年纪不专心学习，想这些做什么？我的确从小到大是一个有点奇怪的小孩，而每当感到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叹一口气。”徐瑾笑着说起当年，口气云淡风轻。

那么，小孩子就不能叹气吗？对成年人的“偏见”，徐瑾忍不住抱怨：“哎，你个小孩子叹什么气？小孩子能有什么烦恼？我小时候经常听到大人这么对我说。我长大了还是会听到这样的话，只不过是对别的小小孩说的。每次听到，我心里好像就有一个张牙舞爪的自己在说，小孩子就不能叹气吗？小孩子就一定要开心吗？小孩子的烦恼就不算烦恼吗？”

叹气，是孩子的权利，但任何人都不应当无止境地“丧”下去。2018年初，一路跌跌撞撞长大的徐瑾遭遇了人生的至暗时刻：那位永远包容赏识女儿、把她的胡思乱想当作古灵精怪的父亲，突发疾病去世。徐瑾一度陷入了悲观抑郁的泥沼，《怪小孩》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创作出来的。在这部精致的短篇中，她把自己三十余年来的成长与思索，以诗意的方式呈现出来。那些轻灵的文字、曼妙的哲思、美好得如肥皂泡般的梦境，让人忍不住想起圣埃克絮佩里的《小王子》，想起小王子和他的麦浪、狐狸与玫瑰。这篇作品既是徐瑾对自己的疗愈，也为其他处于阴霾之下的人们带去阳光和力量。

《怪小孩》中有一个特别的“桃树”意象，她的名字叫桃夭夭，在变得“灼灼其华”之前，她仅仅是一棵长在夹缝里的瘦弱桃树，树干细弱，树叶稀疏，因为长在屋缝中，只能借着仅有的阳光艰难成长。徐瑾说，这棵桃树的原型是她家长在两座平房缝隙中的一棵枇杷树。“小时候，我吃完枇杷把核乱扔掉，十多年后这棵树终于从缝隙里冒头。在我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里，我经常想到这棵树，它茁壮的枝干、绿油油的叶子，给我一种无声的抱慰。”

徐瑾透露，她目前在写一部五万字的长篇童话，将以东台的一个临海小镇为背景，讲述在爸爸去世后，一个小女孩和她的妈妈用童话相互拯救的故事。在她看来，童话是对生活的浪漫补救，它的故事是假的，但它传递的情感、力量与哲理却是真实的——并且扎扎实实地，让那些经过童话洗礼的心灵，变得更加纯净、坚韧与温厚。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冯圆芳

编辑: 王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