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姆巴佩站直，接“锅”

头号热门死于1/8决赛？对法国队最悲观的球迷，恐怕在欧洲杯战前也不敢如此预测，尤其在德尚的球队以不败战绩锁定“死亡之组”头名之后。

然而，面对正赛从未输过的瑞士，选择谨小慎微的世界杯冠军，在这场勇敢者游戏中，输掉的不止是结局，还有信心。

突如其来的伤病潮，终于暴露出法国队一干替补的成色；而本届进球交白卷又射失关键点球的姆巴佩，为傲慢浮躁的心态付出了出道至今最惨痛的代价。

看似无懈可击的高卢雄鸡，与其说输给了索默的神扑，更像是败给了自己。

世界冠军，骨子里卑微依旧

小组赛战罢，面对双双受伤的卢卡斯和迪涅，没了正牌左后卫的德尚，是选择勇敢还是卑微？对不起，自2018年以“猥琐流”捧起大力神杯之后，法国队主帅的DNA里，似乎只剩下了防守反击。

于是，当球迷看到出现在布加勒斯特的法国队名单时，都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在最该坚持4后卫阵型的当口，德尚选择了向弗兰克·德波尔致敬，摆出了5后卫阵势，而站在最中间的，是上赛季在巴萨频繁失误、送点、漏人的朗格莱。

这位被巴萨球迷戏称自带“0比1开局”光环的倒霉蛋，本届首次首发便是要出面扛雷，而进程果然如巴萨后卫的“常规操作”。

上半时面对塞费罗维奇，被对手轻松扛开的朗格莱，甚至连象征性的争顶都没能做出，就成了对方破门的背景板。所托非人的德尚，只得半场过后便用科芒将其换下，重回四后卫阵型。

用熟不用生，这是德尚国家队选人的铁律，虽然此前在预选赛也只是后备人选，但挤掉于帕梅卡诺、科内特等状态更好的球员入选，正在被巴萨“削价处理”的朗格莱，还是德尚“对称美”强迫症的产物。

即从防线到锋线，每个位置都必须有2名顺足球员，而决不能出现右脚将代打左路的情况——于是球队板凳席上唯一健康的正牌边后卫杜布瓦，全程看完了球队的出局，而德尚直到比赛结束，还有2个换人名额未用。

上半时踢得无所适从的高卢雄鸡，后45分钟终于凭借本泽马和博格巴的强势输出，以及洛里的神勇扑点，找回点本届头号热门的自尊。

然而，德尚对“胜局已定”的理解，显然过于乐观，常规时间还剩3分钟，身为中前场连线员的格里兹曼被换下，全面退守的法国队，低估了瑞士人誓死反扑的决心。

尽管瑞士队连同本场连续5个常规时间点球不进，此前2次互射点球决胜也全部败北，但法国队上次在洲际赛事赢下点球大战，也还是1998年世界杯的1/4决赛……

面对放松到来口“快乐水”的扎卡，全场都格外拧巴的世界冠军，历经从落后、逆转、被绝平和攻坚失败的心理落差，终于在最后一轮点球面前，轰然坍塌。

姆巴佩，接锅！

2010年，整届世界杯0球0助攻的梅西，遭受了出道以来最猛烈的抨击；11年后，同样22岁的姆巴佩，终于况味了巴萨10号当年的心境。

但和当时梅西对主帅、队友俯首帖耳不同，本届的姆巴佩，尚未开赛就戾气四溢：公开批评吉鲁含沙射影，要求老大哥道歉；面对匈牙利久攻不下时，雄鸡10号的选择，是一个人闷着头试图单挑对手整条防线。

本场加时赛下半时，姆巴佩更先后错过了2次逆天改命的机会：一次禁区外无人看防的远射偏出，一次小角度单刀发力过猛踢上了看台。

整届欧洲杯，4场比赛完成14次射门的姆巴佩一无所获，是所有参赛球员中货真价实的“浪射王”——4次错过绝佳机会，只比莫拉塔的6次更多。

但西班牙7号在加时赛，以逆转形势的进球完成自救，但一黑到底的姆巴佩，本届杯赛最后一次触球，便将全队送上了回家的航班。

对比时隔6年才回归国家队的老大哥本泽马，抢了前者10号球衣的姆巴佩，更该感到羞愧：全场下来，皇马前锋在被换下前完成4次射门，其中2次射正全部转化为进球；3次尝试过人全部成功，传球成功率高达89%，丢失球权只有9次。

在体能耗尽被换下前，本泽马才是法国队最有威胁的那个攻击点。而上场对阵葡萄牙，不是本泽马机敏地反越位破门，法国队谈何小组头名？

队友有多耀眼，姆巴佩就有多黯淡——3年前，还能专心扮演得分手、直到决赛才主动持球进攻的姆巴佩，仍能压制个人欲望，为团队赢球全力以赴。

但3年之后，姆巴佩却是既想扮演梅西，又想担任C罗，效率极低的持球单打之外，甚至还从格里兹曼手里要过了任意球的主罚权——哪怕此前他从未完成过直接任意球破门。

经历这个黯淡的夏天，一再拒绝巴黎续约谈判，目标只有皇马的姆巴佩，遭遇了出道至今的首个滑铁卢。

本泽马背了多年的那口黑锅，现在，请姆巴佩站直，接好。

德尚的保守，缓慢的代谢

尽管德尚表态“承担输球责任”，但很显然，无论他是否会继续执教，他和球队都错过了捧起欧洲杯的最佳窗口期。

放在寻常强队，如今法国队的主力阵容只要不再遭遇黑天鹅级别的伤病潮，仍可原封不动地出战卡塔尔世界杯，但现实是，多个德尚格外自信的位置，已经出现了松动：

世界杯英雄帕瓦尔本场面对祖贝尔的突进，拜仁右闸的速度劣势暴露无遗，若非同一侧的格里兹曼小组赛阶段多次参与回防救险，小组赛便已踢得格外吃力的帕瓦尔，哪至于等到1/8决赛才原形毕露？

更大的隐忧，显然是球队的自然衰老：6年后回归的本泽马，固然交出了比在俱乐部更惊艳的成绩单，但34岁的他，体能已经不足以担任90分钟的箭头。

俱乐部出场时间逐年压缩的吉鲁，明年是否还值得一个宝贵的参赛名额，也值得商榷。

此外，格里兹曼和坎特两位中坚人物，也已年过三旬，伤病和状态下滑的风险同样逐渐升高；而登贝莱、迪涅等有过严重伤病史的轮换球员，着实不值得继续冒险。

坐拥全欧洲头号人才富矿，德尚此次意外折戟，除去对部分首发过于纵容之外——替补人员过于固化，竞争氛围的缺失，始终没有危机感的法国队，一旦固有招数不灵，实则也和寻常球队无异。

2018年世界杯时的首发11人，除去乌姆蒂蒂，剩余10人本届仍在出征之列，且9人仍是主力，相形于各级别青年梯队的人员井喷，更迭实在过于缓慢。

2002年世界杯，齐达内临战缺席的法国队，小组赛便告出局，当时各界普遍认定这是一次意外。然而2年之后，状态出色的齐祖归来，法国队仍不免在8强就被黑马希腊击杀。

此情此景，与如今因伤病作祟早早出局的“雄鸡”，着实异曲同工，但当时，基本沿用了雅凯和勒梅尔班底的桑蒂尼，也笃信一套阵容可以打天下，但结果却是缺少变化、人在明处的法国队，陷入了越发被对手吃透、越发依赖老将的循环。

卡塔尔世界杯还有一年了，是不是该给更多年轻人机会，找回那支青春的法国队？

澎湃新闻特约撰稿 杨健/仰卧撑足球

编辑: 沈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