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日报·文艺周刊(第2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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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说近十年“主旋律电影”:票房翻了近20倍,近七成是剧情片
□ 本报记者 周 娴
5月22日,第十八届、第十九届中国电影华表奖提名名单公布,56部入围影片中,《守岛人》《中国机长》《我和我的祖国》《中国医生》等主旋律影片占七成以上。
华表奖是中国电影界的政府奖,由国家电影局、中共中央宣传部、国家广播电视总局主办并组织评选及颁奖。自从1987年电影局会议首次提出“主旋律”,这个崭新滚烫的词汇便频繁见诸报端。
近十年,主旋律电影不断进阶,成为各大档期的“顶梁柱”,从《建国大业》到《湄公河行动》再到《我和我的祖国》,“中国故事”越发成熟,观众“用脚投票”,不断突破票房天花板,主旋律影片俨然成为中国内地院线的主力军。
“前二十”票房榜主旋律超半,10年票房翻了近20倍
2009年,中国主旋律影片迎来史上第一个小高潮,当年9月上映的《建国大业》集结了172位明星,零片酬出演片中有名有姓的历史人物,平均每43秒出现一个大明星。除了“群星闪耀”,影片还开创了中国主旋律电影从制作、宣发到上映的最大阵势,公映三天后,票房就突破了亿元大关,“讲政治和赚钞票”,实现了理想结合,《建国大业》开创了中国主旋律电影的革命性篇章。此后,中国主旋律电影的数量总体呈波动性增长。
2015年,主旋律电影数量达到了11部,2016年,《湄公河行动》成为首部超10亿元票房的主旋律电影。
2017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战狼2》引爆市场,不仅突破了市场对于主旋律作品票房上限的认知,还将中国影史单片票房提升至56.9亿元。
2018年,主旋律影片继续领跑,《红海行动》以36.5亿元位居年度票房冠军,带有主旋律气质的军事题材电影成为爆款制造机。
2019年,主旋律电影迎来了全面爆发,上映数量足足有42部,票房达到了近十年之最——154亿元。当年国庆档《我和我的祖国》《中国机长》《攀登者》三部主旋律商业大片票房口碑双丰收,票房累计突破48亿元,超过了2008年全国院线全年票房总和,创造了电影史上的一个奇迹。
其中,《我和我的祖国》可以视为新主流电影从1.0到2.0的迭代代表作。这部影片由7位导演拍摄的7个短片组成,通过普通人的视角展现时代变革:由黄渤扮演的开国大典前夜试制电动旗杆的工程师、葛优扮演的喜获北京奥运会开幕式门票的北京“的哥”以及陈凯歌导演镜头中纵马驰骋的牧民孩子……尽管都是一些小角色,但看似普通的人物的际遇与国家发展紧密相连,给了观众前所未有的代入感,进一步扩大了主旋律电影受众,尤其是年轻观众。
2020年,主旋律成为中国电影市场“复苏”的关键词,从影院复工后点燃市场第一把火的《八佰》,到国庆档的票房冠军《我和我的家乡》,再到贺岁档的《紧急救援》。当年票房十强中,主旋律影片就占据了半壁江山,在总票房中的占比超过36%。
2021年,恰逢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45部主旋律影片票房达到114亿元,占年度总票房的五分之一。这一年,主旋律电影从题材到类型都强势霸屏:有回顾中国共产党成立的《1921》,有全景式展示抗美援朝战争悲壮的《长津湖》,有英雄模范传记片《革命者》《守岛人》,有展现脱贫攻坚的《我们是第一书记》,有讲述抗击新冠疫情“逆行者”的《中国医生》。2022年,《长津湖之水门桥》延续了前作的热度,《万里归途》首次揭秘中国外交官撤侨幕后,主旋律电影继续霸榜。
主旋律电影的井喷之势,也体现在票房上。在中国票房“前二十”的榜单中,主旋律电影占有12席,我国主旋律电影的总票房从2012年的5.75亿元增长至2021年的114亿元,占全国票房的份额从3%提升至20%。
主旋律“类型化”高速发展,近七成是剧情片
数量和票房双双增长的背后,是主旋律电影叙事方式的更新,是与类型片结合的探索。
《建国大业》《建军大业》《建党伟业》这“三部曲”对主旋律做了第一次变革,开创了“群星参演”的模式,在人物塑造上不再追求高光刻画,而是通过生活化的细节表现,将影片中的伟人“落地”。在影片中,我们看到了在山花烂漫中,毛泽东、周恩来背着孩子的画面;看到了淮海战役胜利后领袖纵歌畅饮的样子,高唱《国际歌》泪如泉涌……这些写意的场面极富感染力,带给观众无限想象。
2019年,《我和我的祖国》创作视线逐渐从大人物下移到平凡小人物,开创了主旋律的拼盘电影叙事模式,把大故事分解成更接地气的若干小故事;《我和我的家乡》更进一步,以“小人物+喜剧”的方程式解开了乡村振兴、脱贫攻坚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等宏大议题。
主旋律电影的蜕变还体现在题材方面,早期主旋律电影多以战争、历史和英雄人物传记为主,但近些年,主旋律电影突破传统类型限制,商业化与类型化的结合和转变,使主旋律电影有了无限可能,这其中,剧情片占比约为68%,战争片和历史片次之,分别有60多部。
另外,主旋律影片在“动作类”方面也比较鲜明,2015年《战狼》系列等影片、2016年《湄公河行动》、2018年《红海行动》,这些影片从叙事节奏、人物刻画到视觉效果层面,都具备了国际主流大片的基本特征:紧张刺激的搏斗、扣人心弦的剧情、气势恢宏的场面,无不点燃观众的爱国主义热情。
尤其是《战狼》后,主旋律类型化进入高速发展阶段,灾难、冒险等各类题材融入主旋律内容,例如《中国医生》是以医护人员为原型创作的抗疫题材影片;《中国机长》改编自川航3U8633航班紧急降落的事件;《夺冠》改编自中国女排30多年的沉浮图景,诠释了几代女排人不断拼搏的精神;《峰爆》刻画了普通的铁路工作人员在灾难来临时的坚守与逆行;《攀登者》改编自中国登山队两次登顶珠峰的经历,在东方叙事中,融入冒险和动作的类型片元素;《万里归途》作为首部聚焦外交官撤侨事件的新主流电影,讲述“文官撤侨”的故事。不同背景下的故事,让主旋律电影触达更广阔的观众群体。
主旋律大片的背后推手:华夏中影出品最多、博纳最耀眼
在主旋律电影领域,国家队与头部民营公司一直是最主要的出品方构成。
2012年至今,内地院线上映的主旋律电影共计245部,在国家队中,华夏影业参与了82部主旋律影片的出品,数量最多,其次是中国电影股份有限公司,共计54部。自2019年《我和我的祖国》以来,中影持续加码主旋律电影,在参与出品的《我和我的父辈》《悬崖之上》《扫黑·决战》《长津湖》《中国医生》等多个项目中都取得了不错的票房成绩。
八一电影制片厂是我国唯一的军队电影制片厂,以拍摄军事题材影视片为主,《长津湖》《智取威虎山》《建军大业》等超高票房主旋律电影均有其参与出品的身影。
民营电影公司中,最值得关注的是博纳影业,出品的19部主旋律影片中,有5部影片票房在30亿元以上。
博纳于2009年开始步入主旋律商业大片市场,从2014年请徐克拍摄《智取威虎山》开始,博纳悟出了主旋律创作的门道,与香港导演林超贤一鼓作气合作了《湄公河行动》《红海行动》,正式打响了主旋律的名声。
“山河海三部曲”大获成功,进一步推动主旋律大片的类型化改造,在每年的重要档期,博纳越来越多选择以“主旋律”打头阵。2019年一口气推出了“中国骄傲三部曲”《决胜时刻》《中国机长》《烈火英雄》。
近年,博纳影业又推出了“中国胜利三部曲”:聚焦医患故事的《中国医生》有着特殊的内容展开视角,以长津湖战役为背景的《长津湖》继续补足少见的战争题材,谍战片《无名》聚焦隐蔽战线的无名谍报英雄。这些经典影片,成功奠定了博纳影业在国内主旋律商业电影的龙头地位。
樱红蕉绿
乐 心/文
1
院子里有棵八角“毛眯树”,学名叫“枸骨”。因树叶边缘上长坚硬细长的刺,鸟都不停留,所以也叫“鸟不缩(宿)”树。
八角毛眯生长缓慢,长成型要许多年。这棵树估计树龄有几十年了,因为树干中间有一段给虫蛀空,茶场老板不怎么稀罕,D君挖来给我种。我接手至今已有23年,中间虫蛀空的这段,用治虫药水和水泥搅和着填实,时间长了,树身浑然一体,基本看不出破绽。树两层造型,四季常绿,秋天红果满枝。
看到这棵树,我就会想起D君。
我每年到山里去住几天,他会兴致勃勃地跟我说好多话,领我看他的农庄。有次我坐他的电瓶车,在山间小路上驶过,看山里升起的月亮,看他养的竹香鸡上窠。他的鸡挺神,夜晚地上没有窠,二百多只鸡都飞上四五米高的杉树上休息。
春天山上春笋正旺长,他说夜里如果下雨,笋会长一尺,要是不信可以做个记号。我半信半疑,他真的拿根老毛竹依着一棵笋刻个记号,看看它一夜会长多少。
第二天一早起来,我打开门首先看笋。哟!果然长了接近一尺。
春笋的长势让人喜悦,门前坡地上的水泥便道被笋顶破了。D君说,出笋时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况,斜坡上的大石头会自己滚下来,石头撞到竹子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不知情的外地人,还以为鬼出现了,明明没人碰,石头怎么会自己滚下来,哪知道春笋力道如此大,直径八寸的笋能顶动几百斤的大石头。还有个很夸张的笑话,说有人蹲在毛竹园里拉屎,屎还没拉完,屁股下土里出笋了。
我听了大笑。
那时候,D君意气风发,话多得很。我在朋友圈发微信,他每天早上像批奏折一样,逐条评说。
而今,再也看不到他眼里有光。
他得抑郁症已经好多年了,对啥事都不感兴趣。我有时候会打个电话给他:你好吗?
他基本上只回答一两句话:还好的。
就没有了声音。
然后,我说:你要多晒晒太阳,多跟人交流讲讲话。你要开心点……
他噢噢应着,然后就没话讲。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八角毛眯树年年长新叶,祈愿人也生生不息,喜乐安康。
2
绿玉铁线莲是百岁翁周坤生老先生送我的。
绿玉与花色艳丽的外来品种不同,它原产我国秦巴山区。春秋绽放,花似荷莲,色胜碧玉,茎如铁丝,楚楚动人。周老先生说,此花来历不凡,曾深藏于明代无锡东亭华太师(华察)的花园。华府上下视其为珍品,精心栽培。到了清末,有五品头衔的造币局局长——华氏裔孙华锡琦,将小女儿许配给荣巷进士府。华荣两家联姻,门当户对。准备嫁妆时,小女儿说:金山银山我不要,绫罗绸缎我不贪。我要后花园中的铁线莲相伴。
绿玉就这样伴随新娘扎根到荣巷,一代接一代人精心照料。
多年前,周老先生在无锡城里结识了一个孤老。也是有缘,那人年纪与他差不多,住在荣巷。周老先生经常去陪伴他,帮他在院子里种花。这样来往了多年,老头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住进了敬老院。而周老先生依然去照应绿玉铁线莲。
因见其花开得清雅,就剪枝移植栽培。十年里,他不知培育了多少小苗,将它们分送到东亭街道、荡口华氏义庄、梅园开元寺、惠山北麓离垢庵、宜兴老家等地,开枝散叶,生生不息。
我也得了一棵。
有次我陪周老先生去下邾街看望老友马丙庚。听两人站在花丛中说话。
百岁翁问:丙庚,我们认识有多少年了?
双目失明、仅见一个模糊人影的老朋友说:老早前一起种花,算来有三十年了。
紧接着,一个说:你很不容易,生病这么久,没有放弃希望,眼睛看不见,绿玉种得这么好。
另一个说:周老师,你送我的绿玉铁线莲苗,今年开出了一百多朵花呢。
这几句话的背后,是令人动容的贫贱之交,令人动容的世间温厚。
3
我退休这年,回老家安了个“牧笛书屋”。当时镇上正在修路,汽车进不了街巷,停在银杏树下。邻居小良叫老徐推三轮车,帮我将车上的书和生活用品搬到牧笛书屋。街坊们是那样欢喜,迎面碰到刘孃孃,她说:大小姐回来了。老铁匠余顺根说:丫头回来了。
他们以最大的热诚和亲切,接纳我。
牧笛书屋不营业,我愿意让街坊邻居们来这里翻翻书,喝喝茶,唱唱曲,说说话,我愿意从这个窗口里去触摸故乡、回望故乡、记录故乡。
那回老徐帮我搬运物品,过后还送了我两盆天竺。一晃已有六年,天竺绿叶转红,果子长了又落。而今微风轻轻吹,相视已是对故人。送我花树的老徐去年冬天去世了,可花树年年岁岁。
人活不过一棵树。
想起蒋捷的词,“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大有“初闻不知曲中意,听懂已是曲中人”的意味。
“流光”是时间概念,这是一种通过直觉体验到的时间,而“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是绵延感。唯有绵延感是长久的。纵然流光将人抛了,樱红蕉绿年年岁岁。
细想哦,原来岁月并不是真的逝去,它只是从我们的眼前消失,却转过来躲在我们心里。
编辑: 陈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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