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宪群：秦汉之间，徐州曾是中国最具代表性的政治中心

交汇点讯 西楚（公元前206年—公元前202年）是中国历史上继秦朝之后出现的政权，由项羽所建，定都于彭城（今江苏徐州）。西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政权，其历史地位如何，以往学术界探讨得较少，一般只以“分封制的复活”来概括。在首届汉文化论坛上主论坛环节，中国秦汉史研究会会长、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史研究所所长卜宪群以《西楚的国家结构与秦汉之际彭城的政治地位》为题发表演讲，对西楚这一神秘的政权进行探讨。

卜宪群指出，秦始皇虽然统一了六国，但统一局面十分短暂，历史出现了向战国时代回归的典型特征，统一的国家结构也被“六国复自立”的局面取代。秦所宣扬和建立的统一的国家结构迅速瓦解。比如，秦灭楚后，楚地社会的反秦势力潜滋暗长，秦末至少有五支起兵队伍是以复兴楚国为号召的。楚地之人的反秦浪潮声势浩大，力量最强，政治建制完整。“且楚首事，当令于天下”的政治理念与政治实践，使新建立的西楚认为拥有了支配天下的权力。

但西楚既不承认六国后复国的合法性，又必须面对分裂割据的客观现实，因此西楚选择了“霸天下”的国家结构。

何谓“霸天下”的国家结构？卜宪群指出，首先，项羽“乃尊怀王为义帝”，这表明项羽认为楚已不再是地域政治势力的代表，而是取代秦成为天下新的统治者。在他看来，尊怀王为义帝应当是当时各路诸侯的共同行为，义帝有号令天下的权力，项羽也是在这个正统名分下进行分封的；其次，项羽否定了此前所立诸侯王的合法性，认为不过是“初发难”时的权宜之计。如今已“定天下”，楚已称帝，是天下正统的象征，必然要进行帝制下的重新分封，而只有这种分封才具有新的合法性。

因此，西楚国家结构是一种松散的联盟。但是如果认为西楚与其所分封的诸侯国之间是一种没有任何联系、纯粹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是与历史实际不相符合的。卜宪群认为，楚虽实行分封制，但楚是在立怀王为帝以后，以“帝”的名义实行分封的。因此，楚对所立诸侯国拥有一定的主权，比如征兵权、废立予夺之权等。义帝被害后，这一主权由西楚继承下来。

在卜宪群看来，“霸天下”的国家结构决定了取代秦的楚是一种松散的封国联盟，封国之间，中央和地方之间缺乏必要的政治联系。但是也要看到，“霸天下”国家结构的形成，毕竟把秦汉之际分裂的国家形态向统一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国家形态推进了一步，为汉的再造统一，奠定了基础。

秦汉之际，风起云涌。随着秦统一国家结构瓦解，咸阳丧失政治中心地位。其后，政权分立，政治中心不断转移，呈现出此起彼伏的局面。卜宪群指出，在汉建立之前，陈、盱台、彭城、郴县等都曾经成为政治中心，其中又以彭城（徐州）作为核心的政治中心（公元前207—公元前202年）的时间最长、最具代表性，相对最稳定。彭城是反秦政治中心。怀王委派宋义、项羽、范增救赵，刘邦伐秦，与诸将约“先入定关中者王之”等重大决策，应该是在彭城制定的。因此，彭城在秦汉之间历史风云时期的政治地位和所发挥的重要作用，是不能被忽视的。

交汇点记者 于锋

编辑: 傅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