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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日报·文艺周刊(第190期)
【繁花】
【艺评】
写在大地上演在舞台上
——十年来江苏百部舞台剧打开乡村振兴壮美画卷
□本报记者 陈洁
江苏乡村振兴十年交出靓丽答卷,一个个坚实的脚印也被文艺工作者以戏剧的形式“记录”在舞台上。十年来,江苏广大文艺工作者直面时代课题,以人民为中心,扎根基层,创排了上百部大型乡村舞台剧,其中滑稽戏《陈奂生的吃饭问题》、话剧《枫树林》分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文华大奖,《村里来了花喜鹊》入选全国脱贫攻坚题材舞台艺术优秀展演剧目。从“十年”看“十年”,舞台上演的精彩剧目,漫卷的正是江苏乡村振兴的壮美画卷。
紧扣时代脉搏,
写出乡村“行进的步伐”
乡村振兴,写在大地上,演在舞台上。围绕“建设什么样的乡村,怎样建设乡村”这一重要课题,江苏用近十年的实践交出一份高分答卷,也为文艺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富矿”。
“在江苏,我可能是农村题材戏写得最多的编剧!”60后袁连成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也是盐城市一位多产剧作家。近15年来,他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苏北农村度过,和农民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写下了40多部乡村题材剧,涵盖淮剧、淮海戏、扬剧、黄梅戏、丹剧等多个剧种。
乡村振兴,关键在人。常年“泡”在苏北农村的袁连成敏锐地发现,乡村的基层带头人——“村官”身上特别有戏。他用十年时间,为涟水县淮剧团创作了“村官三部曲”:《鸡村蛋事》,一位叫常莹莹的大学生村官来到苏北田庄后,助推老支书转变观念,把村子建成了有名的养鸡村;《留守村长留守鹅》,偏僻的汇水村,村长陆二黑带领留守妇女养鹅致富;《村里来了花喜鹊》,文化扶贫干部“花喜鹊”,返乡工作后利用喜鹊村原有自然、历史条件,挖掘非遗文化“淮海锣鼓”,用文化和乡愁将喜鹊村改造成“最美村庄”,走上一条特色脱贫之路……
为什么对“村官题材”情有独钟?袁连成说,农村是他取之不尽的题材库,农民是他创作乡情的新导航。“过去我在农村采访的时候,发现很多年轻人外出打工了,留守的老人年纪又大了,以致于有的村庄连村书记都选不出来了。如今一大批优秀的大学生和青年干部响应国家号召,积极投身到农村现代化建设中去,他们为乡村建设带来新的视野和源源不断的内生动力,这些精彩的变化值得书写。”
十年来,像袁连成这样优秀的文艺工作者深入生活,精心创作,让乡村振兴“行进的步伐”在江苏舞台上留下了一个个踏实的脚印。
由省文化厅出品的原创话剧《枫树林》2013年在南京首演,该剧以吴仁宝、常德盛、郁全和、李元龙、张雅琴等一批江苏好村官群像为生活原型,讲述了南京郊区枫树村村官向南生命最后90天的故事,成功塑造了一位优秀村支书的感人形象。该剧后来又被改编成京剧《向农》。
由滨海县淮剧团创排的淮剧《首乌花开》讲述了“第一书记”于思和来到大淤村扶贫,克服重重困难,最终带领村民们通过规模化种植首乌脱贫的故事。在题材上聚焦产业扶贫的生动实践,舞台与现实“零时差”。
围绕一张私人消费发票能不能报销,阜宁县淮剧团的《十品半村官》展开一波又一波喜剧冲突,勾勒出一则“谁来管村官”的现实故事。“小小村民主理财小组组长,不是‘官’却管着‘官’,展现的是我们中国农村文明的进程。”一名观众如此评价。
“黑马村没马,但黑马村的人要以梦为马,还要一马当先……”这是话剧《白马河畔黑马村》中的一句慷慨誓言,喊出了乡村振兴的决心和信心。作为2021年江苏省舞台艺术精品创作扶持工程重点投入剧目,该剧构建了两代村支书接续带领村民致富的故事,关注新时代农民的所思所想,展现重塑绿水青山、重树精神信仰的动人故事。
扬剧《亚夫新传》讲述的是镇江农业科学研究所原所长赵亚夫在戴庄推广生态循环模式种植水稻的故事,以绿色发展赋能乡村全面振兴。
编剧陈明坦言,采访赵亚夫及其团队的过程,让他想到了采访袁隆平的经历。“大家都知道袁隆平追求高产,但我采访过袁隆平团队,他有另外一个更大的目标,就是让中国人不仅要吃饱,还要吃好,而所谓的吃好就是做循环农业。两位农业科学家为什么想到了一起?就是因为绿色发展实在是太重要了!”
“到底什么是乡村振兴?农民应该怎么当?科学家应该怎么干?当地的决策层究竟该如何做好乡村振兴发展的规划?”陈明认为乡村振兴剧来源于乡村,也能反过来带给乡村一种思考。他将焦点对准了农民科学家这一知识分子群体,他们带给农民的新眼光、见识和信心,也将赵亚夫掏心窝子的话搬上舞台——土地是爹,土地是娘,它养活了我们,无论时代怎么发展,科技程度多高,我们还是要把土地当成爹娘一样孝敬!
彰显江苏特色,
呈现“丰满又多元”的乡村
全力奔跑的中国乡村,不啻“千人千面”。如何挖掘江苏各地的特色,呈现最为丰满、立体同时又个性独特的新乡村面貌?
滑稽戏《陈奂生的吃饭问题》,以高晓声笔下的“陈奂生”这个IP为主角,抒写了农民在各个历史时期,为土地、为生存、为吃饭问题挣扎、煎熬的心路历程。土地的归属问题是这部剧的核心矛盾,究竟是固守土地做传统农民,还是将土地交出,转型为领退休金的工人?这成了晚年陈奂生面临的新选择。该剧以小人物的命运波折反映家国沧桑,同时写出了农民善良和坚韧的个性。
长江十年禁渔,江苏近3.9万名渔民全部“洗脚上岸”,他们未来的生活怎么办?继《陈奂生的吃饭问题》之后,常州市滑稽剧团今年带着全新力作《黑皮书记》登上舞台,展现长江大保护的时代背景下新时代的军民鱼水情。常州市文化艺术研究所副所长、编剧张军告诉记者,在创作时他走访了常州十多个村庄,其中春江镇上岸转型当护鱼队的一群渔民是他重点描摹的对象。
江苏乡村形貌多样,传统文化资源丰富。盘活现有文化IP,也成为“退捕渔民”走向新生活的“抓手”。
江苏省淮海剧团国庆前刚刚首演的淮海戏《荡湖船》讲述的就是苏北洪泽湖边一个渔村如何挖掘恢复民间传统“荡湖船”、建成“荡湖船”民间文化特色村的故事。通过命运沉浮的篾匠“皮二”背倚传统文化、走向新的小康生活的故事,展现了将民间非遗融入乡村振兴的探索,歌颂了乡村工匠精神。
袁连成今年还有一部新戏是由淮安市淮剧团演出的现代淮剧《村官八把手》,被称为江苏第一部河长大戏。《村官八把手》以淮安秧歌“格咚代”为创作素材,在突出时代性的基础上,融入了生活化和戏曲化元素,注重乡村特色和喜剧特点,以散文诗般的画面再现新时代乡村振兴背景下的运河农家生活。袁连成说:“江苏是全国唯一拥有‘大江、大河、大湖、大海、大运河’的省份,水域面积占16.9%,位列各省之首。在全省各级约5.7万河长中,‘村级河长’又是创新亮点。我要把水韵江苏的故事,说给更多人听!”
为进一步推动乡村题材优秀艺术作品创作,今年7月,江苏省文化和旅游厅、省农业农村厅、省乡村振兴局等六部门联合印发《关于推动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的实施意见》,要求发挥江苏省“文华奖”“五星工程奖”评选导向作用,加大对乡村题材艺术作品创作的扶持力度,推动创作辅导孵化。引导演出企业、演出团体、艺术院校、艺术工作者深入乡村、扎根基层,组织推出一批反映农民生产生活和乡村振兴实践的优秀剧目。
“乡村振兴不光是盖了多少房子、修了多少路,更重要的是,它带给乡村一种关于未来的眼光和信心。”早在十几年前,陈明就在全国率先创作了留守题材舞台剧《十品村官》,不仅获得曹禺文学奖,也入选了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百部优秀剧作典藏”。
“打工潮兴起的时候,农村的年轻人都跑光了,我就写了一个逆向行走的年轻人,他本来也要去打工,却因为种种原因被迫留下来做了村民小组长。没想到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情感发生了重大变化,最后他说:进城打工是农民发财致富的一条路,但不是唯一的路,我们的脚下就有黄金在,只要自己肯苦肯干,把家乡建设好也是一条致富之路。”
数十年深耕乡村题材,陈明最大的感受是,乡村题材剧的创作,不能光看热闹,缺少思考;不能只追求主题的重大,而缺少动人心弦的力量;在以情动人的同时,更不能忘记要产生让人心灵震颤的力量。怎样才能讲好乡村故事,陈明认为,创作乡村振兴题材,绝不是三两天深入农村生活就能完成的,而是要真正地“扎”进去,“不仅对整个乡村的历史走向有所把握,还要对接大时代,对当下有精准的分析,由内而外塑造乡村的品格。”
现在江苏的乡村振兴题材剧创作主要集中在苏北一带,陈明认为,相比于苏南、苏中一带活跃的乡村经济社会发展,前沿性的探索和尝试,我们乡村题材的舞台创作还有很大的潜力可挖。
从“演给农民看”,
到“走到全国去”
“近年来,江苏舞台创作旺盛,以这五年为例,每年全省创作的大型剧目在60部左右,其中聚焦乡村题材的,大约在10—15部。”江苏省文化和旅游厅艺术处相关人士介绍,目前我省乡村振兴题材的舞台剧创作,以苏北一带流行的淮剧、扬剧、淮海戏等三个剧种为主,从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等多个维度展现了我省乡村振兴的实践。不仅数量多,质量在全国也“叫得响”。
2013年第十届中国艺术节上,话剧《枫树林》脱颖而出,一举摘得中国舞台艺术政府最高奖——文华大奖。当时已有多部影视、戏剧作品描写过村官题材,要想吸引观众,必须找到新的角度。为此,编剧孟冰三次深入江苏农村,采访了吴仁宝、常德盛等多个先进基层干部典型,在六合区大泉村李元龙家探访时,看到脸上写满沧桑的李元龙母亲,孟冰感触良多,“对外人来说,李元龙是个好村官,但对母亲来说,儿子离开的伤痛是一辈子的疼痛。假如生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会对亲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我希望观众从这个角度感受乡村基层干部的不易。”把乡村基层干部还原成普通人,走进他们的内心世界,主人公不再是传统的“高大全”,而是一个充满人性光辉的普通人,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惊天动地的业绩,却通过扣人心弦的情节设计,让观众感受一名普通党员的精神境界。
2019年,滑稽戏《陈奂生的吃饭问题》又以戏曲类全国第一的成绩荣获第十五届全国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陈奂生一家关于“吃饭”的欢笑和泪水、经验和教训,说的是农民情、讲的农村事,折射的是时代的变迁与中国的发展。
在很多重要奖项中,乡村振兴类题材剧作成为近年来的得奖“专业户”,它们也将江苏新时代农民的精神风貌“立”于舞台之上。其中,淮剧《留守村长留守鹅》《十品半村官》获省文华大奖;淮剧《留守村长留守鹅》《鸡村蛋事》获省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淮剧《十品半村官》《村里来了花喜鹊》《首乌花开》以及话剧《白马河畔黑马村》分别获2018—2021年紫金艺术节“优秀剧目奖”。
在一轮轮的精心打磨、不断上演中,江苏乡村振兴的故事从家门口走向全国舞台,辐射更多的人群。
《陈奂生的吃饭问题》创排至今除了在江苏演出外,还受邀在北京、上海、浙江、福建、辽宁、山西、山东、河北等八省市演出,目前已累计上演近200场;讲述“时代楷模”黄文秀故事的锡剧《追梦路上》参加全国少数民族文艺汇演时,在央视网等上线展播总浏览量突破1300万人次。县级剧团创排的《村里来了花喜鹊》《首乌花开》,分别受邀参加全国脱贫攻坚题材舞台艺术优秀剧目展演和全国优秀现实题材舞台艺术作品展演,反响强烈。
登得上首都大剧场,下得了乡村打谷场,带着大戏小戏精品,请农民们检验“演得真不真、像不像”。被评为“全国文旅系统先进集体”的涟水县淮剧团,无疑是江苏乡村振兴舞台剧创作的“大户”。
“只要车开得进的地方,舞台就能立马搭起来。”这些年,流动舞台车载着涟水县淮剧团的演员,穿梭在一条条乡间小路上,为百姓送戏到家门口。每次剧本出来,他们会不厌其烦地邀请专家和群众代表开数十次研讨会。从产业扶贫到乡村文化复兴,从物质富裕到精神文明建设……一个县级小剧团用十年奋斗,创造了戏剧界的“涟水现象”。在演绎扶贫故事的同时,剧团自己也脱了贫,从“演给农民看”到走向全国舞台,乡村剧团的振兴本身也是乡村振兴的一种体现。继“村官三部曲”之后,涟水县淮剧团又在继续谱写“党员三部曲”,首部《哎呦,我的憨哥哥》讲述的是苏北螺螺村普通党员王补丁带领老百姓在新农村建设中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感人故事,将苏北农村基层党员的无私奉献“立”在了舞台上,告诉观众“共产党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面对“乡村振兴”这样宏阔的时代命题,张军感慨乡村振兴是一个大课题,是一口深井,是舞台艺术创作值得深掘的宝库。“这里有新和旧的碰撞,美和丑的较量,真和假的激荡;有逝去的忧伤,也有新生的喜悦;有离开的遗憾,也有归来的奉献。”而在陈明看来,以什么样的眼光、立场和情感来进行艺术创作,最终决定了作品的呈现。他说,“相信未来江苏乡村题材舞台剧会不断推出更有大气象的作品。剧作家也要像作家柳青一样,真正走到农民中去,走进他们的精神世界嘘寒问暖!”
◆紫金文艺评论
深植基层大地高扬时代精神
——新时代江苏乡村题材戏剧创作掠影
文|许其兵
党的十八大以来,江苏戏剧创作旺盛,成绩斐然,四获国家文华大奖、三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被业内人士誉为“江苏现象”,其中乡村题材戏剧创作因其量丰质高而分外引人瞩目,成为新时代江苏戏剧创作版图中的“高光部分”。
乡村题材戏剧涉及剧种众多,江苏现有剧种几乎均有所表现,获得国家文华大奖的话剧《枫树林》、淮剧《小镇》和获得全国“五个一工程”奖的滑稽戏《陈奂生的吃饭问题》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些剧目风格各异,多姿多彩,个性鲜明,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艺术特征,那就是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特别是以淮剧、扬剧、淮海戏为代表的地方戏曲剧目,通俗易懂,生动有趣,非常接地气、有生气。这些剧目之所以能够为基层群众喜闻乐见,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们的编剧、导演、演员等主创人员大部分都“生于斯长于斯”,始终扎根农村基层,真正贴近群众生活,将人民群众日常的所作所为、真正的所思所想“原汁原味”地搬上了舞台,才使得这些剧目能够具有江苏风貌、反映基层生活、符合群众审美。
蓬勃发展的社会实践为舞台艺术创作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头活水。新时代江苏乡村题材戏剧创作始终紧跟时代步伐,立足当下,聚焦现实,生动创造出一个丰富多彩、触手可及、摇曳生姿的“舞台乡村”。从反映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的话剧《枫树林》、京剧《向农》、淮剧《首乌花开》《留守村长留守鹅》、淮海戏《胖婶当官》,到描绘农村精神文明建设的淮海戏《孟里人家》《荡湖船》、淮剧《大喇叭开始广播了》《村里来了花喜鹊》、扬剧《小花旦当官》,再到聚焦农村环保建设的柳琴戏《矿湖情缘》、淮剧《村官八把手》以及探究乡村治理改革的淮剧《十品半村官》,新时代江苏乡村建设的方方面面均在舞台上得到充分体现,全方位、立体式、多层面地构建起一幅江苏乡村图景。
新时代江苏乡村题材戏剧创造了众多富有时代特点、充满人格力量、蕴含艺术魅力的艺术人物形象,这些人物形象用他们在舞台上的喜怒哀乐,映射和弘扬了江苏乡村人的时代精神。话剧《枫树林》中的村支书向南,用生命最后九十天的故事,向我们诠释了一位优秀共产党员的光辉形象和高贵品格;扬剧《亚夫新传》取材于真人真事,不仅将“时代楷模”赵亚夫的形象成功树立在舞台上,更有力弘扬了奋斗、为民、创新、付出的“亚夫精神”;以淮剧《鸡村蛋事》《留守村长留守鹅》《村里来了花喜鹊》“村官三部曲”为代表的众多反映村官事迹的剧目,塑造出了投身乡村建设、带领农民致富、敢于担当作为、各具性格特征的江苏基层干部新形象;话剧《索玛花盛开的地方》、锡剧《追梦路上》、锡剧《追花》等剧目塑造了江苏对口支援外省贫困地区的志愿者、干部、教师的动人形象,展现了江苏人无私奉献的时代精神……这些戏剧人物的思想深度和精神高度,是艺术家们创造的结果,更是江苏新时代乡村建设者的真实写照。他们来自于广阔深厚的江苏大地,活跃在全省全国的舞台,更深深地印在了观众们的脑海,也必将久久地留存在历史的记忆中。
走进光影深处汲取奋进力量
钢铁一样的意志,溢满人间的大爱,生死一线的营救,跨越国界的守护……今年的国庆档电影,是节日的献礼,也是盛世的协奏。电影与时代同行,媒体与人民共鸣,本期“紫金文艺评论”特别约请省内著名文艺评论家直击国庆档影片,与广大观众一起走进光影深处、汲取奋进力量。
《万里归途》:中国外交官的“辛巴达历险记”
□陈捷
作为撤侨题材,在展现高燃的爱国主义情怀和大片既视感上,《万里归途》与《战狼2》《红海行动》等前作有相近之处,但总体而言,它们是气质并不一样的作品。尽管影片在宁夏小镇1∶1还原出了一个战火中的非洲城市,还原出绵延不绝的建筑、街道、遍布荒野的难民营,但影片真正意图展现的并非一场真实的战争。《万里归途》中,历史被推至远景、个人被凸显,一个叫做宗大伟的中国外交官立在了银幕中央。
一个手无寸铁的外交部一等秘书,在影片所建构的十五天时空里,每一天都在异国的战乱中经历生死时速,自保尚且困难,他将如何带领同胞脱离险境、走向归途?
影片解决这个悬念的方式,是采用“神话”叙事,即将故事与神话原型关联起来,在人物设定、叙事节奏和风格,以及主题的世界性上寻求呼应。《万里归途》在叙事上最值得重视之处,正在于此。
在关于宗大伟的故事讲述到第六个夜晚时,努米亚政府军全面失守,宗大伟与大使馆彻底失联,在沦陷的莱普提斯、塞布拉塔城中,雨水和雾气笼罩着暗夜。就在这个夜晚,宗大伟在废墟中捡到了一本残破不全的《一千零一夜》,《航海家辛巴达》正是《一千零一夜》中最著名的故事之一。自此以后,宗大伟的故事就伴随着法提玛朗读辛巴达故事的声音展开——
“从前,有一个航海家叫辛巴达,有一天他变卖了所有的房产和田地,开始了他的海上冒险。”
从人物设定上看,宗大伟和辛巴达一样,都是一个屡次遭遇死神、九死一生的人,作为懂阿语的外交官,他多年来历经战乱、地震、瘟疫,却依然一次又一次踏上冒险的旅程。
从叙事的节奏来看,辛巴达的故事分成七段,讲述了他七次神奇的远航,每当他结束一次死里逃生的航行,他很快就会主动投入到下一次。宗大伟也同样如此。黑夜来临,太阳升起,在十五个日夜交替的讲述中,他一次次摆脱危险,又一次次将自己重新置入危险境地:本以为完成任务后不必出机场即可回国,结果让位给台湾同胞,自己滞留大使馆;本以为第二天可以回国,结果章宁意外中流弹身亡,他只能代替章宁出发解困边境的中国侨民;经过一番和边境官哈桑的斗智斗勇终于取得了出境通行证,却发现章宁的妻子白婳还被困在塞布拉塔;终于找到了白婳和她的女儿法提玛,却又不得不去寻找脱队的同伴;终于,徒步穿过茫茫沙漠,安全抵达迪拉特,拥抱了边境官哈桑,彼此嘱咐好好活着,结果转眼间哈桑的身体被高高挂起,他不得不再度面对叛军首领穆夫塔,玩起俄罗斯轮盘赌的游戏……
“人们紧紧搀扶着,凝望漆黑的海面。有人在哭泣恐惧,但没有人被大海吞噬。”
伴随着法提玛的朗读声,辛巴达所经历的奇幻旅程缓缓展开。在这种声画关系中,辛巴达的磨难和宗大伟的磨难合二为一,努米亚共和国就像是一个童话中的历险世界。影片中的人们也同样点起篝火,燃起炊烟,在茫茫无边的沙漠中,细小的人们连成一线,他们紧紧搀扶在一起,凝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忽然,一个大浪涌来拍打着船身,海上的城市也消失了,大船失去平衡,冲着礁石而去,辛巴达的同伴们都葬身海底。辛巴达把死去的同伴全部埋葬,只剩下他一人。他面向故乡的方向,挖了一个大坑。”
法提玛读到这里担心地问妈妈:“辛巴达要死了吗?”而此刻宗大伟正面临着和穆夫塔的对决。很多人对影片中两度出现的俄罗斯轮盘赌不解,不知为何要用如此大篇幅戏剧化的场面和一个“魅影”模样的反派来冲淡影片的真实感。当宗大伟艰难地对穆夫塔吐出那四个字“我跟你玩”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乌云掠过太阳,告诉我们,一个关于英雄成长的神话叙事又开始了。
“辛巴达在海上漂浮了好多个日夜,终于回到了他的家乡。”
《一千零一夜》里,航海家辛巴达把七次出海的故事都讲完之后,笑着对听众里的另一位辛巴达说:“陆地上的辛巴达先生,我人生中七次出海的传奇经历都讲完了,现在你该清楚我今日如此幸福的生活也是来之不易啊!”辛巴达的故事里有宏大的战争场面、神奇的魔法世界、独特的异域风情、险象环生的情节冲突,是一个普通人成长为英雄、又还原为普通人的故事,是一个普通人在历经波折劫难之后,终于明白了平安和平凡的不易,明白了故乡,是最终也是唯一的目的地。
《万里归途》讲述的正是一个中国的“辛巴达”故事。宗大伟把那本残缺不全的《一千零一夜》送给法提玛,事实上他的故事也正如同《一千零一夜》里的那些童话,讲述着人类对于和平的渴望、对于家的向往。他对边境官哈桑说:“我们都是从(非洲)这片大陆走向世界的。”他的故事也将从大陆走向世界,在万里黄沙、漫漫征程中,将一段中国的“辛巴达历险记”讲给世界听。
影片的最后,宗大伟终于在漫天飞雪中回到依然沉浸在新年气氛中的家乡。他下了出租车,缓缓走在灯火通明、人潮汹涌的街道上,恍如隔世。他面色凝重,神情中有一丝紧张,突然响起的鞭炮声惊吓到他,那一瞬间似乎又把他拉回战场。他梦游般地走上楼梯,在家门口停住,屋内欢声笑语,温暖如春,妻子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勾勒出人间最美的图景。
这一幕催人泪下。这个“辛巴达”终于回到了故乡,又变回一个普通人。
“这多好。”
万里归途的终极意义,不是为了战胜什么、彰显什么,而是为了珍惜今天的来之不易。
(作者为江苏省电影家协会副主席、南京艺术学院影视学院院长)
《搜救》:爱的执念是最耀眼的光
□刘永昶
《搜救》的故事结构真是简单,简单得你看到开头冰天雪地的失踪,便一定会猜到绝地逢生的拯救;简单得让甄子丹的咏春功夫毫无用武之地,他只能靠无措但坚定的言行表达父亲的内心波澜。这不是一部拳拳入眼的动作戏,也不是一部丝丝入扣的悬疑片,“搜救”的字面意义便是故事的全部概括。但简单并不意味着肤浅,大行至朴,没有什么比分分秒秒的生死时速更令人揪心,没有什么比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更让人动容。关于生命的坚忍,关于爱的执念,影片中情感的潜流漩涡奔涌不息,唤起人们的心灵回响。
事实上,叙事者本拥有太多的可能让这个故事变得跌宕起伏。在警方帮助阿德夫妇展开漫山遍野搜救的主线之外,叙事者也曾试图“节外生枝”,拉开故事的框架与想象空间。比如,网络世界沸沸扬扬的议论与介入,让事件的真相变得难以辨识;比如,拐卖孩子的犯罪团伙设下的圈套,让主人公深陷其中;比如,孩子成长过程中的家庭矛盾,隐隐埋下了事故的诱因;比如,警方三十年前一场留下遗憾的救援,与当下的行动遥相呼应。但叙事者显然是克制的,他让所有旁逸斜出的故事线戛然而止。在完成关于网络暴力、代际冲突、社会犯罪等现实主题的指涉之后,与着力塑造警方一心为民无私奉献的集体形象并行,影片把大部分舞台留给了父亲——那个聚光灯下孤独而又倔强的身影。
因为如此,《搜救》摆脱了对戏剧性的刻意追求,让父亲的爱成为影片绝对的叙事重心。这一次,甄子丹必须“远离甄子丹”,从前的他能够技惊四座、以一当十,可以彰显功夫、扬我国威;但现在,他饰演的父亲所有的行动逻辑都只被爱的执念强力推动着,爱的执念单纯而又猛烈,裹挟主人公一往无前。即便茫然失措也要驱车奔驰,即便大雪封山也要逆向攀登,即便众人牺牲也要孤身坚持,从功夫戏回到内心戏,甄子丹也就回到了那个与主人公阿德共情的最本真的父亲。
爱的执念并非无往而不胜,救援行动在苍茫天地间显得异常艰难。一方面体现在时间向度,“黄金救援48小时”的临界法则压力下,从“失踪1小时”“失踪9小时”到“失踪49小时”的计时器迅速流转。线性的时间链条构成了任务型叙事的节节障碍,与时间赛跑能够赋予影片更多的速度表达可能。但意味深长的是,影片并未因此放任镜头的追逐,反倒是每每在快步前进时忽然放慢叙事的节奏。温情的闪回通常在此时介入,两个人的婚礼,四口之家的日常,塑料袋里的金鱼……点点滴滴回忆中的光,摇曳着、闪烁着,越是温暖、越是冰冷,就愈发凸显人们在时间之流中的无奈与悲凉。即便是冰湖上的最后一分钟营救,也没有峰回路转的大显身手。父亲慢慢地沉,孩子慢慢地浮,好像是命运的巧合,生命在阴阳两隔之际完成伟大的接力。
另一方面是空间向度的反差。《搜救》中的林海雪原在镜头的移转中依然是摄人心魄的美。美的山野辽远、明净而又神秘,吸引着男孩要到天池去寻找怪兽的身影,但之于紧张的营救而言则可能是吞噬一切的危险。影片中最重要的视觉戏份是突如其来的雪崩,当几十个警察与民间救援队员组成的队伍安营扎寨,颇有信心地准备下一步行动时,刹那间风云突变,大地发出颤音,倾泻而下的积雪迅速掩埋了几乎所有队员。老警察白所的牺牲和很多队员的负伤令人心痛,但此时大自然威力与人类渺小的鲜明对比也令人震撼。困境、险境、绝境,这些极端情境连绵不绝地出现,意义并不只是让“搜救”变得举步维艰,而是构成了人与自然关系的另一个沉重的哲学隐喻。
但影片依旧有着大片亮色。越是柔弱则越是刚强,越是瞬间则越是永恒,爱的执念无法用时空的度量衡来计算。如此,《搜救》的故事便超越了“搜救”本身,汇入到那个永远的关于爱的母题言说之中。
(作者为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广播电视系主任)
《钢铁意志》:再现钢铁工人的高光时刻
□张永祎
国庆档大片《钢铁意志》将新中国钢铁工人炼钢的动人情景搬上了银幕。1948年,国民党残部计划炸毁鞍钢厂区,危机时刻,解放军连长赵铁池带领战士直冲腹地,殊死搏斗,摧毁了敌人的阴谋。从战斗英雄变成炼钢厂厂长后,他又继续组织全厂工人克服重重险阻,为新中国钢铁事业发展作出贡献。
影片主要包括两个部分:保护鞍钢,复工复产。前者消灭国民党残余,后者解决炼钢问题;前者是引子戏,后者才是重头戏。“炼钢”是影片的基本线索,也构成了影片的核心隐喻。千锤百炼,百炼成钢,这是故事;千磨百折,玉汝于成,这是人物。影片塑造了赵铁池、孙雪飞、程时勋、孟泰等有理想、有个性、有血有肉、有声有色的钢铁工人群像。他们用赤胆忠心诠释了生命的意义,用赴汤蹈火展现了生命的价值,用鲜血汗水书写了生命的辉煌。
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赵铁池。他的最大特点是不信邪、不服输、不动摇。为了研究低硅铁,他整天奋战在炉前,对科学技术的痴迷超过了专家。二号炉壁突然爆穿,十二万分的紧急,他不顾自身安危,一马当先,冲到炉前排除险情。因为建设鞍钢,他脱下了军装;因为抗美援朝,他继续留在鞍钢;因为钢铁事业,他又奔走他乡。他就像一座巍巍的高炉,燃不灭的是革命信仰,淬不尽的是钢铁意志,最终都融化成洪流滚滚的赤子之心。
遥想当年,新中国百废待兴,东北鞍钢只留下千疮百孔的烂摊子,生产能力几乎为零。新中国建设需要钢铁,抗美援朝需要钢铁。中国人民志愿军基本上是靠步兵和少量炮兵作战,武器装备相当落后,面对的却是地面部队全部机械化、掌握制空权和制海权、使用先进武器的“联合国军”。影片通过志愿军连长郑重被炸残以及志愿军战士宋刚被炸死等悲怆情节,表现出了这种悬殊的惨烈。这些说明,我国钢铁事业的发展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刻。
当听到美帝国主义在朝鲜战场上狂轰滥炸时,程时勋愤怒地吼道:“他们在用钢铁欺负我们,炼好钢,他们打过来多少炮弹,就加倍打回去,彻底打垮它。”中国钢铁工人说到做到,一块块优质钢用在了志愿军的坦克和炮弹上,狠狠地教训了美帝国主义侵略者,他们为中国战斗机制造的副油箱拉杆,也帮助志愿军飞行员打下了美国的王牌飞行员。这些情节虽然没有直接呈现在银幕上,却变成了银幕外不可或缺的叙事链接。
电影作为一种视听语言,有自己独特的字词句章和语形语态的变化方式。比如,磨剪刀人三次吆喝说白,三次提到酸白菜,三次唱响歌曲《咱们工人有力量》等,都是通过有意识的重复,彰显同中有异和异中有同。影片特别注重场面调度、景别选择、情景关系、拍摄角度、光影配合、色彩运用、声画结合等,创造出一个个激动人心、感动人心、温暖人心的高光时刻。无论是发动群众捐献钢料的大场面,还是在课堂上辨认“水”的化学符号的小镜头,亦或是群情激昂誓师炼钢,钢花飞溅心花怒放的恢弘场景,编导都全力以赴地调动各种视听要素,呈现出其应该有的样子,把“山重水复疑无路”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转折升华,表现得淋漓尽致。
电影大师普多夫金说,“电影艺术的基础是蒙太奇”。蒙太奇不仅是艺术技巧,更是艺术思维。《钢铁意志》中,打仗和炼钢确实是两种不同的工作任务,但它们的共同连接点是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感,前者是为了解放全中国,后者是为了建设新中国。影片自始至终洋溢着这种爱国主义情感,不仅内化为中国钢铁工人的精神标识,也深深激荡在我们的血脉之中。影片虽表现的是“过去完成时”,在观众心目中却充满着“现在进行时”的生机活力。中国钢铁工人深怀爱国之心,坚定报国之志,他们钢水般炽热、钢板般坚韧、钢铁般强劲的意志,鼓舞着更多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乘风破浪,砥砺前行。
(作者为文艺评论家、南京艺术学院特聘客座教授)
《平凡英雄》:为了那只小胳膊的重生
□熊忠辉
1400公里,8个小时,从乡村到和田市区医院,从和田到乌鲁木齐,从乌鲁木齐机场到医院,《平凡英雄》用三个大段落的叙事,在时空限制中紧密推进情节发展,演绎了惊心动魄的救人接力大战。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导演陈国辉一直心怀感动。与力挽狂澜的英雄主义不同,《平凡英雄》呈现的是拯救个体生命的意义和普通人的不凡之举。
影片在旖旎的新疆风光中展开叙事。断臂惨剧发生,妈妈、哥哥和断臂的弟弟小麦,陷入了巨大的慌张、无助之中。医生要求立即决定“保命,还是保胳膊”,而此时母亲已陷入昏迷,21岁的哥哥艰难地作出“保胳膊”的决定。在随后的救援中,哥哥积极配合,心思细腻地照顾弟弟,当获得别人的帮助时,还不忘礼貌地用当地的习俗表示感谢。
《平凡英雄》把一群看似没有关联的普通人,通过接力救助关联到一起。哥哥为了最快到达和田医院,把车开进了步行街,热闹非凡的步行街上,摆摊设点的、载歌载舞的,阻挡了汽车前行。焦躁的哥哥拼命鸣笛催促,惹恼了一个推车的大爷,但当大爷看到车里情形时,立即拿出小喇叭指挥人们让道。这时影片给出了一个远景的长镜头,画面之中,本来拥挤不堪的步行街,仿佛被一股魔力操纵,人们迅速散开,把物品搬到两侧,不到一分钟就让出了一条路,大爷站在路中间挥手指挥小车启动,自然地完成了难度不小的现场秩序整顿。
当小麦被护送到和田机场,航班已经驶离跑道。和田机场运行指挥中心接到情况后立即联系机组,协商要求其从跑道返回,机组立即联系航空公司获得延迟起飞的批准。和田机场迅速联系乌鲁木齐机场,协商延迟关闭机场,乌鲁木齐机场回答,“一条人命,怎么能不等呢”“不管多晚飞过来,我们都等”。林永健扮演的机场经理唐伟说了一句话:生命是第一位的,立下的所有规矩,在生命面前都是可以被打破的。
然而航班满员,需要协调三个人退机。乘务长周燕与乘客协调,合唱团阿姨虽担心赶不上明天的演出,依然作出退机的决定。夜深了,航班上的人们纷纷打盹。这时,乘务长发现小麦睡着了,而这时睡着很可能意味着一睡不醒。乘务长立即打开了动画片,合唱团用当地语言演奏起《我们的祖国是花园》,乘客们自觉加入了合唱,终于把小麦唤醒了。
作为主角的医生林立,几乎以医院为家。当其他医生提醒林立还有两分钟,孩子的生命就会出现危险、应该终止手术时,林立冷静严肃地说,“医生的两分钟,他的一辈子。让我再试试”。
医生刘锐虽是配角,却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完整角色。饰演者张一山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最喜欢的戏,是在飞机上帮小麦做气胸手术一幕。当乘务长周燕播报寻求医生帮助时,曾遭遇手术失败而决定放弃医生职业的刘锐内心很挣扎,此时镜头在小麦脸部、刘锐脸部、刘锐手部特写处多次快速切换,表现了刘锐在痛苦、畏惧以及救人天职呼唤中的激烈斗争。最终,刘锐站了出来,在穿过气流层而颠簸不已的飞机上,镇静地实施了气胸手术,表现出了一个合格医生的职业素养和沉稳气质。下了飞机,刘锐在车里给老师发送语音时说:我要是回医院,您还会不会要我……镜头这时给出刘锐泪流满面的脸部特写。
观众也在不知不觉中紧跟情节、攥紧拳头,完成了千里救助的故事体验。在无需仰望的角度,普通观众与平凡英雄们进行了一次关于人性、真情、大爱的对话,这种由此生出的体验和思考,已经超出了影视作品生产本身。
(作者为南京大学媒介经济与管理研究所研究员、江苏省传媒艺术研究会常务理事)
编辑: 陈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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